解读十八届三中全会系列访谈第一期访谈实录

    主持人：我们都知道，改革系统的诸要素不是孤立的，而是相互区别和联系、相互依赖和制约、相互作用和发展，即动态相关的。把握这一规律对于全面深化改革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呢？

    陈春生：毋庸讳言，我国的改革已经进入了攻坚期、深水区，改革越是深入，各领域、各层次、各环节的改革就越是相互影响、相互关联、相互促动。正是这种动态相关性，把诸要素有机结合在一起，形成相对稳定的结构，推动着改革不断向纵深发展。全面深化改革的着眼点，就在于充分利用这种相关关系有机组合要素，形成要素配置的合理结构和布局，获得系统的优化功能。每一项改革举措的出台，既要充分考虑对其他改革所产生的影响，又需要其他改革的协同配合。正是在这个意义上，我认为把握动态相关律是全面深化改革的核心和关键。

    系统的动态相关性还进一步表明：许多要素组合在一起产生的效应，不仅与要素本身的性质有关，而且主要取决于组合的作用，与组合的性质和方式密切相关。因此，对于一个既定的改革系统而言，主要不是看其某一要素、某一环节、某一举措的好坏，更重要的是看其各个要素、各个环节、各项举措之间是否有机关联，它们结合在一起能否形成科学合理的结构，能否形成有效运行的机制，能否产生优化的系统功能。

    那么，在全面推进改革的过程中，对于诸要素之间相关关系和组合方式的设计和运筹，主要包括功能相关、因果相关和互感相关三种类型。充分利用这三种相关关系总体设计，协同配套改革，既是全面深化改革的有效途径，也是提高改革效应的关键。它反映了改革的联系观。

    主持人：您刚才提到了功能相关、因果相关和互感相关，这三种关系是怎么样的呢？

    陈春生：我先谈谈功能相关。所谓功能相关，是指几项改革要素或举措相互作用，共同形成一种功能或机制。功能相关的要素必须同时进行，才能达到预期的改革目的，而不能囿于一隅，执于一端，单项突进。比如，要建设统一开放、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，就必须市场主体、市场客体、市场中介同时动作，生产、消费、流通和价格改革同步进行，各种要素市场像产品商品市场、建设用地市场、金融资本市场、技术创新市场、产权交易市场和劳动力市场等共同发力，才能加快形成企业自主经营、公平竞争，消费者自由选择、自主消费，商品和要素自由流动、平等交换的现代市场体系，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。这是功能相关。

    下面再谈谈因果相关。所谓因果相关，是指几项改革要素或措施互为因果，或一项改革要素或措施为另一项改革要素或措施创造前提和条件。因果相关的要素必须有先有后，按逻辑顺序进行，才能够保证改革正常有序进行，而不能不分先后，齐头并进，更不能本末倒置。比如，转变政府职能与政府机构改革就是一种互为因果的关系。要消除人浮于事、机构臃肿的弊端，优化政府组织机构，必须首先抓住转变职能这个核心，职能不转变，政府机构改革最终还是会陷入精简——膨胀——再精简——再膨胀的怪圈；而当政府职能正确定位后，就必须进一步深化机构改革，如果没有合理的机构设置、科学的职能配置、完善的工作流程作为载体，职能转变也不会到位，甚至有可能会成为一句空话。又如，城乡二元结构是制约城乡发展一体化的主要障碍，只有从根本上破解城乡二元结构这个原因，才能有效推进城乡一体化建设，形成以工促农、以城带乡、工农互惠、城乡一体的新型工农城乡关系之果。我们可以试问，如果户籍屏障不拆除、福利沟壑不填平、公共服务不均等，那么农民如何变市民？农民的身份不转换，又如何实现新型城镇化？如果没有新型城镇化，那么让广大农民平等参与城镇化进程，共同分享现代化成果就是一句空话。

    所谓互感相关，是指几项改革要素和措施之间具有相互感应的作用。互感相关的要素必须统筹兼顾、有机组合、交替推进，才能产生改革的整体效应，而不能相互脱节、顾此失彼，乱了章法。如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济与鼓励支持和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健康发展，对内对外开放、引进来和走出去等，就是一种互补和互动的相互感应关系。既要坚持公有制的主体地位，发挥国有经济的主导作用，不断增强国有经济的活力、控制力、影响力，又要充分激发非公有制经济的活力和创造力，积极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。它们之间取长补短、相互促进、公平竞争、共同发展，才能不断完善我国社会主义的基本经济制度，构筑起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坚实根基。在开放问题上也是如此，既要放宽投资准入，坚持引进来，又要扩大对外投资，坚持走出去，在对内对外开放相互促进、引进来和走出去更好结合中，才能形成全方位开放的新格局。再比如，要加快社会保险制度改革，必然会加大财政收支的压力，那么财税体制改革如何与此相适应，这也是一种相互感应的关系。